超限職人
Ultra Believer
插畫職⼈ 丁原⽣
擁抱未知,刻畫⼼底最深的藝術思辨
睜著⼤眼睛的⼈物⾓⾊,搭配充滿想像空間的畫⾯,在溫柔的筆觸之下,探究的其實是關於⼈類⽣物的起源。如此衝突卻⼜和諧交融的創作,出⾃藝術家丁原⽣之⼿。在他最近⼀次的個展中,也將科幻題材融入了對童年的嚮往,將⼈類⽂明特有的追憶紀念,幻化成⼀幅幅值得令⼈玩味的作品。藝術創作的表現,往往是藝術家的⽣命體驗與個⼈風格交織⽽成。⽽丁原⽣不只刻畫了⾃⼰深耕的題材,也展現出⼀定的商業價值。

當然,⼀切的起點,還是從愛畫畫的⼩孩開始——「我⼩時候很喜歡畫圖,⼤概兩三歲時,家⼈就會跟別⼈說我是個愛畫畫的⼩孩。」他細數⾃⼰⼩時候會畫課本上的偉⼈,亂塗到整本都是。「我⼤學的時候唸設計系,畢業後就先做設計業,也有去澳洲打⼯度假⼀年⋯⋯其實那時候也沒有很⼤的志向或者有什麼⼈影響我,就是去探索⾃⼰,可是也沒有探索到什麼。」要說這些⾃述誠實得過分,不如說很⼤程度反映了真實的⼈⽣。「在台北⽣活其實滿辛苦的,薪⽔不到三萬還要租房⼦,後來就想回台中家住。」
⼀切就這樣順⽔推⾈,到台中的設計公司上班、在⼯作中發展⾃已的⼿繪插畫,重啟了對創作的熱情。「平⾯設計涉及的東⻄很多,你可以做包裝、VI、任何東⻄,可是插畫是很看風格的,要看市場喜不喜歡你這個風格,如果你畫得很怪異、不好看、不討喜,其實商業市場不會去⽤你的。」他補充。即便是再有才氣的創作者,依然要⾯臨市場的考驗。這也是決定創作者存亡的關鍵因素。

⾃ 2015 年起,丁原⽣就不再待在設計公司,⽽是開始⾃⾏接案。無論是設計案、插畫案、或辦展覽。然⽽最⼤的挫折永遠來⾃價值和價格的不對等——創作風格很好,卻沒有⼈要買。「中途我有想過要放棄。平⾯設計的利潤其實不如⼀個室內設計案件,但這就是我有興趣⼜擅長的,還是要想辦法找到出路。」走過這樣的經驗,他開始有了反思:「我覺得商業插畫跟平⾯設計是⼀種謀⽣的技能,我志向不是做插畫設計,我是想要慢慢地走去藝術創作這塊。」丁原⽣不諱⾔,在台灣辦展並不難,反⽽要被國外的藝廊注意到、並邀約參展,對他來說才是更有成就感的事。去年開始有海外藏家購買作品,他漸漸覺得有做出成績,肯定了這幾年的努⼒。

「有時做創意的這⼀⾏,多少會很羨慕天才型、或很有天份的⼈。就算⼩時候覺得⾃己很有天份,長⼤後還是會覺得有更多有天分的⼈。我常常跟⾃己講說不⽤去羨慕那些有天份的⼈,你就專注做,⾃己就是⼀個獨立的個體,做好⾃己就好了。」
更臻成熟的創作境界
創作是⼀個持續累進的過程,也跟隨著⼼境狀態變化。丁原⽣提到,年輕時會帶著 all-in ⼼態,想在創作中表現出全部的技法,強調⾃⼰很出眾很顯眼,希望讓⼈感覺⾃⼰很厲害。然⽽隨著接觸更多的創作者、看了更多展覽,他認為回歸到⾃⼰,誠實地表達⾃⼰,才是創作最重要的⽬的。
在⼯作室裡,有⼀幅擺在櫃⼦最上⽅的畫作。⼀個猿猴從腦殼裡浮出來,彷彿是⼀個⼈的靈魂出竅。說起創作理念,聽起來似乎有些⽞虛,卻⼜帶著⼀絲藝術家窺看世界的獨特視⾓。「這個⼈上⾯有⼀隻猿猴,我把他比喻成是⼈的靈魂。你會很⾃然覺得⼈有靈魂,可是要怎麼證明?然後我們是個軀殼,可是死了之後靈魂會飄走嗎還是怎樣?對我來說是未知的、很科幻的題材。」他的說明為這幅畫增添更多想像空間,頗有哲學思辨的意味,也奠定了丁原⽣藝術創作的基底。

如今回頭看這⼀路的變化,從不確定志向、直到在藝術創作領域佔有⼀席之地,丁原⽣的非典型職涯走得步步為營。有時看起來隨機,卻冥冥之中點滴積累成推進的動⼒。對於創作,他已練就收放⾃如的⼼態,「⼈⽣應該沒有極限吧?但未知的東⻄你也很難知道,可能明年就會有很多⼈關注你,可能永遠也不會有很多⼈關注你⋯⋯就算有⼈認為⼈⽣有極限,也可能是⽣活就是為了過日子。」
丁原⽣就像⼀片飄過天空的雲,帶來無限想像⼒的同時,思緒⼜輕輕地被風消散吹去。無論藝術創作的⽣涯有沒有極限,只要還有⼀個⼈能看得懂、繼續欣賞,他就能源源不絕地訴說下去⋯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