超限職人
Ultra Believer
養魚職⼈ 蔡靜雯
從漁塭裡撈出閃耀的將來
在天還帶著深藍、尚未完全光亮的清晨,已經有⼀名年輕女⼦騎著摩托車,慢慢地轉進⿂塭裡⼯作。放眼望去整個嘉義東石,有許多年長的勞動者⾯孔,卻鮮少⾒到像蔡靜雯這樣的年輕⼈,跟著家⼈⼀起顧塭仔、甚⾄做出⾃己的事業。

「⼩時候我們六⽇就會去幫忙收成。當年紀到那個⽔淹不死的狀態的時候,我們就要下去幫忙。所以別⼈都是請⼯⼈,我們家都是六⽇⼩孩⼦全部⼀起下去。」和都市⼩孩的⽣活不同,在東石長⼤的靜雯,從⼩就熟悉如何幫忙家業。儘管如此,蔡靜雯仍然沒有選擇⼤學⼀畢業就返鄉⼯作。她在台北⼯作了⼗年,考慮到家⼈⾝體越來越不好,才回東⽯幫忙。

「我原本預計只回來三個⽉幫⼀下媽媽,想說讓她輕鬆幾個⽉。我⼼裡想我回來⼀定跟你們吵架的啊,還會說如果吵架了我就回台北喔。」笑著說這⼀段的蔡靜雯,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。「然後就剛好吵⼀吵,都會過去,所以就想說好吧!那就待下來幫忙好了。其實不要給⾃⼰留遺憾啦,因為我怕媽媽的⾝體狀況不好,如果有⼀天有個萬⼀的話,可能會怪⾃⼰沒有回來幫忙。」
帶著孝⼼返鄉的她,也重新向家⼈學習如何打理⿂塭。例如夏天該如何調節溫度、觀察⿂的胃⼝好不好、或是觀察⿂有沒有⽣病,甚⾄半夜也要做好⼼理準備,如果跳電的話就要立刻開⾞去⿂塭, 打開發電機供給氧氣。「我媽不太想要我接⿂塭,老實說。因為她覺得養⿂真的太辛苦⋯⋯因為你⼀年四季三百六⼗五天, 都要⼼繫著這些⿂塭,然後如果颱風天、季節交替或是太熱的天氣的話, 你整個⼼都在⿂塭裡⾯。他們也很少出去旅遊,如果像我這樣我回來,我可以幫忙看的話他們比較能放⼼出去玩。」

化衝突為互相理解,共同跨越極限
然⽽,在接家業的過程中,卻無⼼插柳蹦出了⾃⼰的宅配品牌——「⿂塭千⾦鮮⿂舖」。滑開⿂塭千⾦的社群帳號,分享了許多東⽯⽣活的趣事,和家⼈的互動、⿂塭⼯作的紀錄等等,每⼀則貼⽂都充滿幽默感。
「⿂塭千⾦鮮⿂舖」其實是無⼼之作,⼀開始是朋友想買東⽯名產蚵仔,蔡靜雯原本請家⼈批蚵⺟來賣,但適逢龍膽⽯班價格漂亮,家⼈就批了三隻三⼗⽄的龍膽讓她想辦法網路賣。「我們家沒有做過零售業,我們沒有機器輪切、也沒有真空機,⿂我們就拿去附近加⼯廠幫忙殺,殺完後我們還沒有冷凍庫可以冰,還找附近賣蚵仔的借我們冰⼀下。」
沒料到這樣走⼀步算⼀步的經營⽅式,也慢慢闖出⼀片天。有了這次經驗後,她開始學會觀察現代⼈的需求,發現精緻化、⼩包裝比較符合趨勢。只是做慣了⼤量買賣的家⼈,看到⿂切得這麼⼩塊時,也免不了產⽣價值觀的衝突。「他們會問說,⼀包那麼⼩份有⼈要嗎?甚⾄媽媽殺⿂殺得很隨便,因為她覺得⼈家買回去還會再洗。但其實很多⼈是不洗⿂、直接丟進去煮的!」不過,也有賴全家⼈的⽀持,加上看到宅配零售的商機,真空包裝機、冷凍庫和切割機都是⼀個⽉內就到位。當時預測會有的衝突,也慢慢在⼀次次的溝通中互相理解。

對蔡靜雯來說,返鄉⼯作不是放棄曾擁有過的⼀切,反⽽是確認⾃⼰重視什麼。在經營品牌的前期,許多朋友也來捧場,靠著⼝碑擴散、經營出穩定的客源。也許是⾃⼰熱⼼助⼈的個性,也讓⾝旁的朋友願意回饋⽀持。回顧⾃⼰在台北的⼗年,對比現在在嘉義東⽯的⽇⼦,她感受到⾝體的狀況不⼤⼀樣。順應⽇出⽽作、⽇落⽽息,她感覺⾝體變得更好了。

回嘉義東石養⿂,看似是和⼀般⼈很不同的路徑,但因為她對每個機會來者不拒,認為機會來了就要好好把握。秉持著試試看、做做看的態度,她更積極擁抱⽣命的可能性,也才有意料之外的收穫。